季泉有些犯難，說：“那位大人的脾性，咱們又不是不知道，最是喜怒無常，誰也不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麽，哪裏會出來‘主持公道’？說不準，還會嘲諷咱們，甚至以我們不爭氣為由，加以處罰呢。還是別想這些了吧！”

石妍暗恨季泉不爭氣，正欲甩身離開，季泉卻又說道：“不過嘛，有句話說得好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，誰也無法預料到未來會是怎樣；一個人今日輝煌，不見得明日就能繼續張狂下去；一個人此時隱忍低調，他日或許就會一鳴驚人，直沖雲霄。眼看它起高樓，眼看它樓塌了。赤翼現在洋洋得意，有可能未來就會吃到教訓。”

石妍哼了聲，道：“你這算是在安慰我嗎？”

季泉點了下頭，緊接著又連忙搖了下頭，說：“我是想安慰你，但卻又不是為了安慰你而刻意說出這些話。”

石妍聞言眉毛一挑：“那你是什麽意思？”

季泉卻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解釋了，紅了老半天臉，才支吾著再度開口道：“其實，我只是心中想到什麽，就說什麽罷了。我沒你們活得時間久，卻也經歷了些事情。從前，我只是一個山民，對那高高在上的仙長們，只能仰望，那些美貌的仙女，更是想都不敢想，仿佛他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物，和我一生都無交集。可時過境遷，到了現在，所謂仙長仙女，在我眼裏，已不過爾耳。”

石妍咯咯一笑：“這麽說，你還是個有故事的人？”

季泉怔了下，然後說：“故事談不上，倒遇到過不少事故。”

石妍又被逗笑了，因赤翼變得惱怒的心情，放松了不少，註意力往季泉身上，多放了一些。

從前，她沒怎麽關註過這個人族。

那時的季泉，猥瑣膽小，好似一只從洞裏鉆出來探頭探腦不斷張望的老鼠，石妍見其一眼，都覺得煩。

可現在的季泉已和從前全然不同了，不僅修煉了人族的罕見功法，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，培育的蘑菇人也為芥子空間做了不少貢獻。

今天談話接觸下來，石妍覺得季泉不是“慫”，而是有自己的生存智慧。

有的人，生性就需要別人的認可，要急於在他人面前把自己的一切都展現出來，成功耀武揚威，方能有心理上的安慰。

但有的人，就並不是如此，他們對外界關心較少，對自身關註更多，並不在意他人看法，專註於做自己的事情。

毫無疑問。

在石妍眼中，季泉就是後一種人。

和活躍的靈獸們相比，季泉踏實無比，從沒見他在芥子空間中，做什麽高調的事情，每天都在老老實實地利用各種血液培育不同的蘑菇人。

石妍回憶起來，季泉在培育蘑菇人的時候，十分專註，幾乎不關心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，在那時的氣質，甚至有一點迷人。

“那，季泉，你有沒有興趣，和我探討更多有關人生和理想的事情呢？”石妍開始邀請季泉，“到我的地下妖穴去作客吧，那裏不會有人打攪。”
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
季泉臉色漲紅，他知道對方是妖族，但心中更覺得，對方是一個美艷的女人，一個遙不可及的尤物。

在他心中，一切美好的事物從不屬於自己，能用玄石買到回春院裏仙子們的垂青，或者用《嫁衣經》改變出的英俊面貌和編造出的神秘出身把她們哄騙到手，就是此生莫大的享受了。

卻從沒想過，袒露了真心，說出一些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天真的話，卻能贏得一個自己敬若天人般的女妖的好感。

石妍見季泉這副樣子，又笑了，伸出手指，挑到了他的下巴上：“你現在是害羞呢，還是害怕？”

季泉咽了下口水，慌慌張張地站起了身，扔下石妍，化為一道血影，瞬間飛射到了芥子空間的另一邊，躲在了那片小冰川的下面。

此刻，他只覺心臟砰砰狂跳，血液熱的像是要沸騰一般，頭腦都有些不靈光了。

得靠著背後寒冰的溫度，才冷靜下來。

季泉並非害怕，亦非害羞。

只是單純地覺得，自己不配。

……

蟻後石妍，終究還是突破到了妖君層次。

一顆中級妖君妖丹的力量，到底還是夠強大，再加上鐘離傳來的一些指點，石妍又搭配著服用了一些芥子空間裏有所種植的靈藥，又過了多半個月之後，踏入了嶄新的境界。

且石妍這次突破，不僅是單純的境界提升，她的血脈，再度發生一定變化。

最早的時候，由於生活在天地真精周圍，受到天地中特殊力場潛移默化的作用，石妍是從“冰石蟻”漸漸變成了“黑石蟻”。

歸順鐘離之後，石被逼著進行服藥產卵來幫其挖掘竊取遮天珠的通道，因靈藥作用影響，血脈產生第二次變異，成為了“黑靈蟻”。

現在，血脈深處的“冰屬性”力量，被玄冰老妖的妖丹，重新喚醒。

石妍的血脈，發生第三次異變，冰系的屬性得到開發，從“黑靈蟻”變成了“冰靈蟻”！

冰靈蟻，相比最早的“冰石蟻”可謂是進步了十萬八千裏，給冰石蟻再雄厚的力量，也無法成為妖君，但“冰靈蟻”對天地元氣有更深的契合度，能更熟練掌握對冰系力量的運用——這也是石妍能突破到妖君的原因。

唰！

石妍飛出地下妖穴，天地元氣聚集在她妖嬈的身體之上，形成了一套裹身的藍色冰晶長裙，反射出熠熠光芒，整個人，也帶著一種冰冷氣質。

上方，一個火紅身影盤旋著，發出笑聲：“呀，呀，老婆婆終於突破妖君了，可喜可賀，可喜可賀！”

自然是赤翼在冷嘲熱諷。

石妍雙眼一瞇。

之前，自己實力不足的時候，沒辦法對抗赤翼。

如今已經成為了妖君，境界與赤翼相差仿佛，但經歷了三次血脈變異的自己，實力遠強於普通的初入妖君的妖族，就要想辦法，讓這個赤翼，有個教訓了。

唰！

石妍拖著一襲冰閃發亮的裙子，直沖天空，雙手伸出，各自握起了一柄半透明的冰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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